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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多次对卡德加进行教育无果后，洛萨终于开始反思自己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卡德加的迟钝已经到了一种不可理喻无可救药的地步，用一个并不那么雅观的比喻，就像暴风城东面那座山上某块推不动的坚硬磐石，是的，就连雄狮也不能。相当令人沮丧的结论。
“他才17岁，塔利亚，为什么他表现得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在得知卡德加又把自己关在藏书室以后洛萨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说实话，我觉得他比肯瑞托的老头还要老头。”
“老头不是个形容词，洛萨。”考虑到形象，塔利亚并不打算白自己的哥哥一眼，尽管她很想这么做，“关于这点，我猜是因为卡德加太少出去活动了。
“我的意思是，洛萨，你在他这个年纪早就满城乱跑了，而他却一直把自己埋在书堆里。”
很有道理。指挥官想。值得一提的是，在此之前他很少像现在这样百分之百地同意妹妹的意见。
“谢谢，塔利亚。”
他报以王后最真诚的谢意。至少比他为了‘书呆子’这个称呼而向卡德加道歉的时候真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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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什么，尊敬的指挥官？”
放下只读到一半的古籍，马不停蹄地跟着洛萨一同骑马来到城郊，登上山顶，却发现这里压根没有所谓的‘紧急状况’，卡德加有点儿生气了。
“授课。”洛萨拉着卡德加的手，把他带到一片开阔的空地，“这是你的第二课，接触外面的世界。”
“抱歉？”
“你的生活需要一些除了书以外的东西。”
“我并不觉得这有助于提高我的近战技巧。”
“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卡德加。我希望你记得，我说的是‘教你在肯瑞托学不到的东西’。”洛萨依旧带着法师往更开阔的地方走，然后把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知道卡德加不擅长什么，当然也清楚对方擅长什么，他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骗出来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又逃回书堆——暴风城的，或者卡拉赞的。鉴于目前卡德加坚信洛萨是在开一个并不有趣的玩笑，他认为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游戏，洛萨。”法师试着挣开对方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压根无法和一名战士相提并论，或者说，一名优秀的战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捉弄我。”
“现在不是，上次也不是。”卡德加听得出洛萨句子里不易察觉的怒意，他看着指挥官那双灰色的眸子，既读不出里面包含的情绪，也不知道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
超过五秒的沉默，没有风声，空气像是凝固起来，周遭安静得可怕。
首先打破僵局的不是洛萨或卡德加，而是从天幕划过的一个亮点。更多的流星紧随其后，像一场暴雨，从天边一直落到地平线以下。
卡德加怔住了。他记不清上一次看到这种景象到底是什么时候，但他能确定那时他还没有被送到肯瑞托，而陪在他身边的是他的父母。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没有捉弄你。”洛萨说，看着对方那双被流星点亮的湛蓝眸子，像八月的晴空，明媚而干净。
“我不会否认这的确比上一堂课有趣。”卡德加说，目光落到洛萨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抱歉，洛萨？”
“什么？”指挥官假装自己没有听懂，得寸进尺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卡德加的手腕肉肉的，和他的脸蛋一样，无论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都很舒服。
或许因为心情很好，又或许因为已经意识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法师任由对方用稍大的力度握住自己的手腕，抬头看着慢慢归于寂静的夜空。
“明天早上到练兵场找我，在那之前你可以到军械库里挑一把你喜欢的小刀。”洛萨终于放开了对方的手。
“为什么？”
“那不是你一直想要学的吗？”
“不，我的意思是，我以为这样的‘课程’还会有不少。”
“没有必要了。”指挥官看着自己年轻的友人，顿了几秒。周围太暗了，他看不清卡德加的表情，包括那双澄澈得近乎透明的蓝眼睛。“因为我忽然有预感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这听上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谁说不是呢，但遗憾的是我的预感向来很准。”洛萨说，然后转身离开，用背影示意卡德加跟上，“已经很晚了，我可不希望惊动到莱恩或是塔利亚，否则他们绝对会发动一大批人来找我们。”
法师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小跑着跟了上去，始终没搞清楚洛萨莫名其妙的‘预感’到底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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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刀身，刀柄上雕有盘绕的线条，十分简单的花纹。
“不错的选择。”洛萨说，把小刀还给卡德加。“现在，我需要教你怎么在近战的时候自我保护。”
指挥官往后退了几步，和法师拉开一小段距离，“首先，你必须学会躲开对方的攻击。”
卡德加点了点头——确切点儿来说，他压根连点头的余裕都没有，洛萨的拳头就直接往他的脸冲了过去。
对方的攻击来得过于突然，法师的头脑一片空白，试着理解眼前的状况已经耗费了他太多注意力，在这种情况下，躲开攻击几乎完全不可能。
洛萨的拳头在碰上卡德加的脸之前停了下来。
“如果站在你对面的人不是我，你早就已经倒下了，书呆子。”洛萨看着卡德加吃惊的表情，无奈而担忧，“把我当成你的敌人，明白吗？”
“或许……你能找个士兵来陪我练习？”
“为什么？”
“我……我没办法把你当作敌人。”
指挥官在一小段时间内没有开口，也没有作出任何其他举动。卡德加看着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呼吸开始发抖，而他本人并不清楚原因。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书呆子？”
“什……”
洛萨快步走近，握住卡德加的手腕，迅速绕到对方身后，然后抓住他的肩膀，狠狠地把他按在草地上。
幸运的是，草长得很茂盛，厚实柔软的草皮把冲击力减至最小，痛感远不如卡德加想象中那么要命。
“洛萨？！”法师一侧的脸被压在地上，致使句子的发音有点儿模糊。
“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言到底有多么危险？”
“危险？为什么？”
“那么，第二个问题。”指挥官松开卡德加的手，将他翻过身来，随后紧紧按着他的双肩，把对方的注意力全部锢锁在自己的脸上。
“你觉得我对你有意思吗？”
卡德加把那双灰色眸子底下涌动的暗流尽收眼底，试图忽视对方的呼吸中带有的淡淡烟草味，以及微卷的头发扫在自己脸颊上留下的触电般的微痒。
短暂的沉默后，法师别过头，吐出一个简单的句子：“……我不知道。”
很好，勉强及格。洛萨松开卡德加，站起来，嘴角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