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橘子

2月12日 正月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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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在情人节的最后来一块甜甜的、黏黏糊糊的黑巧蛋糕怎么样？

虽然还没到情人节但还是决定提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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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比优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与地球不同，光之国的夜色总是漆黑而厚重，像一层半化的巧克力，在空中缓慢流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顺着那些高耸的结晶体建筑流下来，淹没灯火通明的街道。

床的另一侧是空着的，希卡利还没有睡。

小战士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拐到书房门口，发现恋人果不其然还在加班加点地批阅文件。他在门旁边站了好一会，视线在对方认真工作的笔直背影上流连，从肩一直到腰，再到手腕和指节。如果不是希卡利及时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问他有没有休息好，梦比优斯可能会就这样站在原地看上半天。观察希卡利工作是他闲暇时的兴趣之一，地点有时候是书房，有时候会是科技局的办公室。

“我回家的时候你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科学家将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在桌子一角。这种举动一般意味着他要停止工作了。“最近星际上并不太平，宇宙警备队的治安任务很重，我知道你很累了，所以就没有叫醒你。”

梦比优斯打了个哈欠，走到恋人身边，弯下腰，像一只大型考拉一样慵懒地挂在蓝族身上，下巴抵着肩头，脸颊相贴，“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希卡利默许了这种亲昵的举动，偏过头去吻对方的侧脸。

他们的气息交缠在一起，空气一时间变得暖而香甜，像过分成熟的热带水果，甚至带着些许酒精的味道，让他们感到一阵难以抗拒的头晕目眩。

“情人节快过了。”梦比优斯蹭了蹭对方的脖颈，有点失落地说。

“最后一个半小时。”科学家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柔声安抚，“最近我们都比较忙，没有时间好好做准备。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这种机会。”

“说是这么说啦……”小战士放弃了继续当一只树袋熊，直起身来。从表情来看，他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恋人的安慰而改善太多。有那么半分钟他没再说话，希卡利有点担心这件事会对梦比优斯造成打击——毕竟这是他们确立关系后的第一次情人节，而银族又是一个在感情方面比较注重仪式感的人。于是他决定，接下来无论梦比优斯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是时间倒流这类无法实现的玩笑，他都会尽力满足。

然而，希卡利没有想到的是，片刻的沉默后，小战士只是问：“希卡利还没吃饭吧？”

科学家摇了摇头，“本来是想等你休息够以后再一起考虑这个问题的。”

“之前艾斯哥哥给我发过一个黑巧蛋糕的食谱，当时想在情人节试着做一下，所以提前买了材料。”梦比优斯笑眯眯地拉起恋人的手，径直往厨房的方向走，“最后一个半小时一起来做做看吧？就当是我们送给对方的情人节礼物。”

希卡利当然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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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比优斯在希卡利惊诧的目光中将各种固体、液体、粉状的材料从冰箱中拿出来，陈列在料理台上。其中格外引人注目的是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黑色礼盒，上面的烫金花体英文像一条繁复交缠的丝带。从那些精致的文字和包装细节来判断，它显然是来自地球的产品，毕竟光之国在这方面的产业远不如地球发达。

“因为希卡利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所以我特地选了百分之七十可可含量的巧克力。”注意到对方视线的去处，小战士将那个精致的盒子拿了起来，打开，递到恋人面前，“要吃一块吗？”

这句话其实说得不对。毕竟希卡利所吃过的最甜的东西是梦比优斯，而梦比优斯又比世界上所有的甜食都要甜。

他从善如流地撕开其中一块的包装，掰成两半，笑着把其中一半递给恋人，“这样我们就是一起偷吃的共犯了。”

小战士似乎很喜欢这个说法，大方地接过那块可可制品，放在嘴里嚼碎。

希卡利随即感觉到有一股浓郁的可可香气在房间里蔓延了开来，或许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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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做的是一层薄薄的巧克力蛋糕底。”梦比优斯看了一眼光屏，从料理台上那堆希卡利没办法全部说上来名字的材料中取出了可可粉和一盒牛奶。

“可可粉需要两克，牛奶需要十八克。”他说，向希卡利投去一个眼神，暗示着要把称量用量的任务交给这位科技局的优秀长官——这种工作对于长期忙碌于实验室的科学家来说自然是顺手拈来，他甚至不需要为此特地使用任何辅助工具。

蓝族很快完成了上述步骤，将粉末和液体搅匀后，他得到了一小碗暗棕色的半流体。梦比优斯将它接过来，往里面加入了一颗鸡蛋和几滴香草精。那碗浓稠微苦的半流体顿时染上了一股香甜的气味。

“这是全麦粉、砂糖和泡打粉。”银族将列着食谱的光屏和三个塑料制不透明袋子放到希卡利面前，“用量在上面都有，将它们一起按量加进去，然后搅匀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小战士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容器，过了好久才将那个可微波的方形玻璃碗从几近落灰的厨柜一角解救了出来。毕竟他们一个身为竞技场教官，一个身为科技局长官，工作性质都比较特殊，忙的时候总是比清闲的时候多。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梦比优斯还能抽时间做做料理，到了后来就连他的工作也逐渐变得繁忙，两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一起在外面解决吃饭问题。至于那些为了一起下厨，享受二人世界而购买的餐具就只能被遗忘在柜子里，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人问津。

梦比优斯把容器洗净的时候，希卡利已经将巧克力面糊做好了。

小战士满意地检查了一下面糊的状态，笑着调侃：“看来希卡利也有做面包师的潜质。你可以考虑跟艾斯哥哥多学学这方面的技术，以后我就可以经常品尝到希卡利做的甜品了。”

“烘焙在本质上跟做实验是一样的。只要掌握好用量、操作方法和时长，虽然不能保证可以做出十分优秀的甜点，但至少不会失败。”

梦比优斯不置可否，低头在玻璃容器内刷油，将面糊倒进去，送进设置好时间和温度的微波炉。

“现在可以开始准备巧克力的部分了。”他说，依旧将需要用到的材料单独取出来。牛奶、奶粉、砂糖、鸡蛋黄和香草精被先后按量加入干净的小锅中，银族轻柔地搅动里面的液体，直至炉灶将锅内的液体加热到合适的温度。

希卡利闻到了蛋糕的香味，听到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后，他转身把里面的蛋糕底取了出来。容器内的面糊变成了带有细密蜂窝的松软蛋糕，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可可香气。

梦比优斯道了谢，把火关掉，将称出来的一百克黑巧克力掰碎，加进温热的糖蛋液中，继续搅拌。

 

主厨没有再分配任务，希卡利一时间闲了下来，只好拿出光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算稍微处理一下剩余的工作。

他读进去了两行字，也仅仅是两行，因为随后他的目光就被屏幕后的梦比优斯吸引了过去。小战士正站在料理台前认真处理锅内的巧克力酱，他头顶的照明投射出一个柔和的光圈，恰好把银族包裹起来，那身漂亮的银红色花纹因此变得更有一种触不可及的吸引力，勾得蓝族心里一阵发痒。锅内的黑巧已经开始融化了，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可可香气，是一种厚重黏腻的甜，卡在科学家的胸口和嗓子，让他感到一股陌生的不适。

希卡利此刻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梦比优斯喜欢在一旁观察自己工作。或许对方在沉默地看着自己时也有着类似的心理活动，或者说冲动。

夜很深了，流动的空气裹挟着凉意，从窗外缓慢地灌进来，室内弥漫着的甜腻香味却未被稀释分毫，反而变得更加令他窒息。希卡利的内心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躁动、膨胀，轻飘飘地飞向云端，到最后几近炸开。

他放下光屏，走到恋人身后，轻轻搂住了那具温热柔软的身躯。

“快做好了，要尝尝看吗？”梦比优斯笑着说，并不挣开恋人的拥抱。黑巧已经全部融化了，锅内的半流体变成了深棕色，像童话故事里邪恶女巫所熬制的汤药。银族用食指沾了一点巧克力，送到希卡利嘴边。

后者半舔半含地吃完了银族指尖上的巧克力，“太甜了。”

梦比优斯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是不是我刚才加的砂糖太多了？”

“我说的不是巧克力。”希卡利摇了摇头。

银族哑然失笑，在把流体巧克力过完筛以后推开蓝族，又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帮助熔岩蛋糕定型的模具。希卡利不想添乱，坐回到原位，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一刻，距离情人节结束还有四十五分钟。

柜子里哐哐当当地响了几声，紧接着是梦比优斯略带惆怅的嗓音：“希卡利，家里好像没有尺寸合适的模具。”

“有什么要求？”

“不能太大，而且要足够深。”银族又确认了一眼艾斯的食谱上所写的注意事项，“家里的餐具都太浅了，巧克力凝固之后没办法做出厚厚的熔岩层。”

“我之前从科技局带回来了几个废弃的实验用容器，就在书房，或许有合适的。”

梦比优斯回答得很快：“烧杯也不行。”

这不是希卡利第一次试图把实验容器用在厨房，但银族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科学家用酒精灯和烧杯之类的器材加热食材和煮咖啡的场面实在是过于诙谐，以至于梦比优斯到现在想起来都会忍不住笑出声。佐菲甚至曾经评价上述行为是一种对咖啡的亵渎。

希卡利对恋人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他摸着下巴开始思索，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桌面上那个空的牛奶盒上。

“如果只是需要用来冷藏定型的话，可以用这个吧？”蓝族一边说，一边开始动手操作。牛奶盒的顶部被他用小刀裁掉，变成一个高高的长方形容器。

“不愧是希卡利！”银族把牛奶盒拿起来认真检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开始做下一步工作。

他在牛奶盒中垫上烘焙纸，按照容器的形状和尺寸裁出一片薄薄的巧克力蛋糕底，放入容器底部，随后将还处于流体状态的巧克力满满当当地倒进去。

 

时间缓慢地走到了十一点半。

做到最后一步时，梦比优斯才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巧克力需要冷藏至少两个小时才能定型……时间不够了。”银族皱着眉头，把容器放进了冰箱的速冻层，但是他清楚家用冷藏柜的温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这个时间缩短至半小时。

希卡利放下光屏，想了一下，“为了方便研究和加快实验进程，科技局有一个高速冷冻设备。如果只是普通巧克力的话，二十分钟之内就能够基本定型。”

 

他们用半秒的时间达成了共识，随后就带着那个半成品飞往科技局。

夜空像一片幕布，星星是被打碎的石英，零零散散地铺在上面。街道上很安静，自从晨昏系统投入使用，光之国的住民们有了更统一的作息，就连向来繁忙的宇宙港和奥特广场也短暂地陷入了沉寂。一蓝一红两个身影迅速从天边划过，没有人留意。

 

十一点四十分。

非工作时间内的科技局一片寂静，走在洁净的长廊上，梦比优斯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各类精密仪器工作发出的细微响声。科技局长官轻车熟路地往前走，用他的生物验证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一路上所有的门，带着银族直达冷藏柜前。

“抱歉，希卡利，一开始没有看清楚食谱上的要求，给你添麻烦了。”梦比优斯有些惭愧地说，把那个牛奶盒放进了冷藏柜的角落，“如果被托雷基亚哥哥知道你用科技局的设备做这种事的话，他绝对会生气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希卡利打开个人终端确认了一下时间，“第一个想到用科技局的速冻柜做巧克力的人是他。”

“诶？什么时候？”

“前几天。”

梦比优斯联想到前段时间泰罗莫名其妙地傻乐了一整天的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冷藏柜外有一张长椅，大概是为了方便科研人员休息而设置的。他们坐在上面交谈了片刻，话题基本集中在各自的工作近况上。希卡利中途去了一趟茶水间，回来时手上多了两杯加了奶和糖精的咖啡。

 

十一点五十五分，情人节还剩下最后五分钟。

和希卡利的预计一样，再次将牛奶盒取出来时，里面的巧克力已经成型了。

梦比优斯决定在希卡利的办公室内度过所剩无几的情人节，蓝族随后在茶水间找到了两套干净的餐具，刚好能用来分享这一块黑巧蛋糕。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甜点，不知道好不好吃。”梦比优斯说，小心翼翼地将蛋糕和模具分离开来，切成两半，把其中一份放在恋人面前的白瓷盘中。

希卡利在梦比优斯期待又紧张的眼神中挖下一勺蛋糕，送进嘴里。烤得恰到好处的蛋糕底松软香甜，厚厚的巧克力在唇齿之间缓慢化开，口感细腻顺滑，甜度也恰到好处。很难想象这是梦比优斯第一次做类似的甜食。

“很好吃。”蓝族如实回答。

梦比优斯那双眼灯扑闪扑闪的，喜悦和自豪全部写在脸上。“情人节快乐，希卡利。”

“情人节快乐，梦比优斯。”

蓝族说，轻轻拥住对方，交换了一个带有可可香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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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如期走到了尽头，科技局长官办公室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的可可和砂糖的香味久久不散，浓郁得甜腻。

他们相拥倒向沙发，触摸和吻都滚烫得吓人。希卡利趴伏在小战士身上，指尖跟随那些银红色花纹肆意游移，从脖颈滑到腰部，再落到大腿。梦比优斯捧住恋人的脸，用拇指轻轻摩挲对方的耳鳍。他以一个极近的距离盯着蓝族那双流露出渴求的眼灯，满意地笑了——让向来冷静沉着的希卡利露出这种表情是他乐于享受的特权之一。

 

短暂的试探后，他们开始了更进一步的接触。

梦比优斯搂住科学家的脖子，在对方耳边挣扎着呼吸，用破碎的句子艰难地要求恋人放慢速度。银族汗淋淋的后背在沙发上被动地打滑，让他更难控制住自己几近脱力的身躯。

办公室内的温度还在上升，桌面上那块未吃完的黑巧蛋糕开始融化，塌下去，变成流动的液体。某个瞬间，梦比优斯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也成了一块牛奶流心巧克力，在炙热的触碰中缓慢化开，逐渐露出内部白色的甜腻夹心。

 

夜很深了，这场亲密的双人舞似乎还要继续下去。

 

END.